人妻 采选父母离世, 一场漫长的精神断奶

秦姑娘16岁那年，父亲因为肺癌脑蜕变不测离世。而后的14年，她以为我方的精神寰球一直还停留在当年。外皮上，她的糊口和一个往常女孩别无二致，考大学、读博人妻，措置父亲撂下的“烂摊子”。放工回家后，电视上照常播放着《答应大本营》这样的综艺，看到可笑的情节时她会“嘿嘿”一笑，日子一切如常。

唯独秦姑娘明晰，纵使她建造高堂大厦一般塑造有条有理的外皮糊口，但再如何发奋，其实只是在讳饰我方废地般的内心——父亲离世多年以后，她的哀伤像皮球相似执续扩张。她这样比方说念：“围绕着城中这个褴褛的大洞窟，盖了圈大楼房。我这辈子可能便是个‘城中村’，外围再好，王人掩盖不住中心的那一部分，便是个大洞窟、城中村。”

秦姑娘是探讨者李昀鋆的第18位探讨对象，亦然“丧亲”（bereavement）阅历的说明者。父亲的离世，就像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哀伤”（grief）从未当年，秦姑娘的精神寰球仍在发生余震。

作念探讨时，李昀鋆正在香港华文大学攻读社会福利主张的玄学博士学位。2017年8月到次年9月，她为撰写博士论文伸开了漫长的访谈，探讨主张是青少年期至成年头期阅历父母离世的年青子女如何与哀伤共处。三年后，她凭借这项探讨顺利毕业。如今，快要五年当年了，冲破重重拆伙，她的博士论文得以出书——在一个避谈死一火的社会，要找到欢快呈现哀伤议题的出书社并拦截易。

《与哀伤共处》

李昀鋆著

广东东说念主民出书社·万有引力，2025-3

咱们驳倒丧亲，常常忽视了年青东说念主的感受。参考西方社会的数据，大略可推算出阅历父母离世的年青东说念主约占年青东说念主群的3.4%-11%，广漠却隐藏。年青子女被期待在葬礼后“必须坚硬”、快速“规复正常”，任由我方浸泡在哀痛之中会被视为不正常，公开驳倒哀伤更是不对时宜。李昀鋆迟缓融会到，哀伤不单是是一个内在的心情问题，更关乎既定的社会文化。

李昀鋆既是探讨者，亦然一位因母亲离世而哀伤的犬子。

自决定要探讨这一群体以来，她常常被质疑“你为什么要探讨丧亲”。社会渊博认为，时候会冲淡一切，只须时候够久，咱们便能调整丧亲之痛。然则，对她而言，她的哀伤从未当年，她莫得一天不因为想念母亲而与哽噎。

她坦承，探讨的起因有些自利，她想知说念因丧亲而起的哀伤究竟是如何一趟事。尽管论文已发表、文章已出书，她的哀伤于今仍未消亡，但她再也不想去调整它了。

“我莫得一天住手对母亲的想念”

2014年夏天的一天——李昀鋆难忘是7月25日，正在复旦大学读研的她在学校自习时，短暂接到家东说念主的电话：姆妈中风入院了。她下一秒起身赶到病院，看见母亲躺在重症监护病房（ICU），处在眩晕之中。

“你会遐想母亲一直在挥舞她的手，她想收拢你，在ICU莫得东说念主能奉陪她，她该会有多发怵呀。”直到当今，她只须一想起母亲独自躺在病床上，手心和脚底照旧会发凉。

尽管每天只被允许进入病房十几分钟，但她不肯离开病院半步，同期遐想着母亲的灵魂正在脱离形体，看着期许在病房外的我方，她会否不忍离开？她写说念：“即使我卑微地向我方知说念名字的所有神灵祈求母亲不错醒过来，哪怕终末我要肃清学业酿成照护者也没相关系。”

4天后，她照旧永远失去了母亲。7月29日之后，伴跟着母亲离世，此前存在了22年的李昀鋆也一并消亡了，她的东说念主生被硬生生劈成了两半，一直没从恶梦中醒来。

葬礼甘休后，李昀鋆回到复旦不时学业，考了雅想，顺利苦求到香港华文大学社会福利主张的博士名目。在外东说念主眼里，母亲灭一火的悲伤，在葬礼典礼甘休后随机飘散，她的糊口很快就规复到了“正轨”。

然则她莫得一天住手过对母亲的想念。在很长一段日子里，她险些每天王人在为母亲而与哽噎，那是一种无法遏止的生理痛感。她承认，母亲离世前我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致使在高考考得不睬想时，她也没如何掉过眼泪。但在失去母亲后，眼泪成为她糊口的一部分。当身边险些所有东说念主王人对她说“该走出来了”，家东说念主也迟缓变得不睬解时，她也曾也质疑我方：“为什么我照旧走不出来？”但本体上，阿谁时候距离母亲失掉只是当年半年云尔。

探讨阅历父母离世的年青子女——来源，这并不是李昀鋆的探讨野心，她原先专注的是父老探讨。刚上博一时，李昀鋆还不知说念香港华文大学的陈智豪西席（Dr.WallaceChanChi-ho）专长丧亲探讨——“照旧叫Wallace比拟顺溜”，采选采访时，她喝了涎水说说念。

直到有一天，她偶然在学院官网看到先容Wallace的页面上出现“丧亲”这两个字，眼泪不由得“唰”地直流下来。自后她顺利筹划上Wallace，请他担任博士论文导师。不外，其时她并莫得向对方拿起我方的丧母阅历。

博一放学期，Wallace开了一门对于丧失与哀伤的课，题目就叫作念《与哀伤共存》。李昀鋆去旁听了这门课，坐在教室的最右排。有时，她会在课上毫无预期地与哽噎，因为不想让周围的同学看到，她会下融会地把头低下，然后以最小的声息擤鼻涕、擦眼泪，塞耳盗钟地假装莫得东说念主会看到。

第一次上课，Wallace让同学们在小纸条上写下我方对这门课的期待。李昀鋆在一张黄色的小纸条上写说念：“Iwanttoknowhowtolivewithgrief.Itseemslikethatgriefwon’tstop，thelovedonewon’tcomeback，andithurtseveryday.（我想知说念要如何与哀伤共处。我的哀伤似乎永远不会住手，我爱的东说念主永远不可能总结了，而我每天王人以为好痛。）”

李昀鋆在课上写的小纸条。（图/受访者提供）

“你是寰球上唯独听到这些故事的东说念主”人妻

“你为什么会哭？”在最近采选的媒体采访中，李昀鋆被反复问到这个问题。这让她融会到，公众照旧会下融会地认为，无法住手为故去的亲东说念主与哽噎是有问题的。在咱们的文化里，哀伤被视为一种无法带来任何经济价值的心情，理当节制。

和探讨对象秦姑娘开导初步筹划时，秦姑娘曾这样问她：“我对你一无所知，为什么我要确信你？”聊了几次，李昀鋆发现对方恒久有些逃避我方抛出的问题，也难以抒发丧亲的确切细节，致使会对这项对于丧亲的探讨发出质疑。秦姑娘说：“你为什么要关心咱们、关心丧亲这件事情？其实莫得东说念主会看重的。”探讨对象无融会地将我方“踢开”，在所有这个词原野探听经过中并非个例。

在和探讨对象褚姑娘交谈中，李昀鋆厉害地觉察到对哀伤情感的“恶名的内化”。和她的家东说念主相似，褚姑娘也视哀伤为一种职守。谈到亲东说念主的死一火时，她不会说“死”，至多说“离开”或“失掉”，却多达77次使用“事情”这个中性词来指代。

与此同期，他们王人很想找到一个抒发的出口。2017年，李昀鋆在个东说念主公众号发布博士论文招募访谈对象的文章，两天之内，有191位丧亲者报名。最终，她对65位丧亲者进行了访谈，其中包括书中的44位年青子女。让李昀鋆不测的是，绝大渊博东说念主会告诉她，他们从未和其他东说念主共享这份哀伤，面对家东说念主和一又友也钳口不谈，她是寰球上第一个亦然唯独一个听到这些故事的东说念主。

探讨对象给李昀鋆发送音问，抒发我方的感受。（图/受访者提供）

郑姑娘19岁那年，母亲不测离世。其时，为了给母亲庆生，父母二东说念主一同去离家不远的海边度假。不虞，遇到风暴潮，母亲不幸离世，父亲也险些受难。家东说念主仓促地举办了葬礼，选了一张让郑姑娘感到迁延的遗照，父母两边的家东说念主则因经济利益闹得不可开交。这一切，让她看清了东说念主性的丑恶面。

得知郑姑娘丧母后，身边一又友的反馈变得“诡异”，有东说念主因为惦记刺激她的心情而采选钳口不谈，也有东说念主当着她的面在电话中庸母亲撒娇，这王人让她感到别扭。她也试图和东说念主聊这件事，但恒久找不到顺应的谈话来抒发。久而久之，她便不再和东说念主拿起。自后，她筹划上李昀鋆：“我也的确很想讲，也不单是想帮你的什么探讨，而是我的确很想讲。”

偶尔，李昀鋆会在导师Wallace的长话短说中寻求对方亦然“同路东说念主”的蛛丝马迹。比如他说我方曾陪父亲去买东西，“为什么不是母亲陪父亲去呢？”由此，她梦预料Wallace可能有和我方相似的丧母阅历：“这会不会是他作念丧亲探讨的发祥？”自后她发现，神机妙算。但她和Wallace之间并时常常谭论自己的丧亲阅历，她想这未必跟性别联系，男性在哀伤议题上会更倾向于管理心情。

再一次“戒奶”

得知姐姐出过后，李昀鋆的舅舅从外地赶到病院。到了病房，他第一反馈是将姐姐的眼皮打开，看了一眼说：“没救了，要死了，肃清吧。”随机回身走掉。这是李昀鋆东说念主生中第一次直不雅地感受到亲戚的暴戾。事实上，在母亲离世之前，亲戚间的关系相配融洽，她从未意想过母亲会被这样冷凌弃地对待。

在葬礼上，母亲那里的亲戚跑过来“砸场子”，但愿拿回几十年前的那笔嫁妆。“在那场葬礼，我会显著感受到我很想保护姆妈，即使她仍是死掉了。”李昀鋆说。当姑妈示意不错买单东说念主墓的时候，她坐窝站出来示意：“姆妈会发怵的，咱们照旧要买一个双东说念主墓。”

失去母亲后，李昀鋆认为我方也一并失去了对他东说念主那种无条目的信任。尽管有了伴侣，她依然以为这个寰球上唯独姆妈会无条目地爱我方。“我想我仍是很民俗一个东说念主了，很长一段时候里，我王人是一个东说念主handle（措置）所有，这仍是是一个步地。”

论文写不出来时，李昀鋆很可爱香港华文大学这条隧说念、空旷的走廊。（图/受访者提供）

在探讨经过中，她发现好多年青子女也有雷同调遣。他们可能永远丢失了一部分安全感，未必也被动整宿之间长成大东说念主，用李昀鋆的话说，如同“被强行催熟的生果”。

李昀鋆发现，父母离世后，年青子女会在主不雅上体验到一种“无缺自我的幻灭”经过——在这点上，中西方存在显著的不同。她在书中提到，西方社会强调个东说念主主义，他们的青少年发展表面会将子女和父母远隔、子女减少对父母的依赖视为判断年青东说念主熟习进程的法式。

但在中国，子女长大成东说念主后，他们依旧和父母保执相配精良的依赖关系，这份依赖并不会因为生理年龄的增长而被割断。这小数也体当今年青子女以父母为中心进行身份建构上。一些年青子女会将自己发奋激越的方针定为“给父母争光”，而父母的短暂失掉，将长久地割断他们的遐想。

郑姑娘在母亲受难后，才迟缓融会到我方在母亲的坦护之下称得上“傻白甜”。她也想过改日找个丈夫，不时在他东说念主的坦护之下过日子。“她（母亲）让我嗅觉我还活在子宫里。”母亲离世后，她变得比以前强势得多，融会到莫得东说念主不错依靠之后，她有了我方的方针，成长为一个女权主义者。

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郑姑娘下融会地拆伙我方深入一段亲密关系。“我总以为，若是对一个东说念主干涉过多，万一他死了如何办？”

阅历父亲病逝的陶女士对李昀鋆说：“其实，父亲的死一火，对我来说亦然一种物理的‘戒奶’啊。百无禁忌地讲一句，若是我妈当今也不幸死一火，我以为我便是完所有全地‘戒奶’了，就等于是被扔在荒岛上了。”

东说念主类的“哺乳期”是如斯之长，致使到了三四十岁的年级，只须父母健在，子女仍然莫得在精神上“戒奶”。陶女士说：“这个喝奶的时期为什么会这样长？究竟是谁不肯意失掉——是我家里东说念主不肯意失掉，照旧我不肯意失掉？我当今也搞不明晰。”

从头界说哀伤

2016年3月，李昀鋆阅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在穿过香港华文大学善衡书院前的斑马线时，她被一辆车撞上，左脸骨头碎掉，左脑部也受了伤。

说到这里，她的手指从左眼滑到下巴，苦笑了一下。事故发生后，她被送往香港威尔士病院采选救治，睁眼的那一刻，她瞥见系主任站在病床边上，依稀间以为我方午睡过了头，抵挡着和老诚说：“我还有功课没交。”

除此以外，她记不清我方被车撞时的任何细节，险些失去了整段牵记。这件事加上母亲离世，让她愈加真切地交融死一火。“原来死一火不错离咱们这样近，它可能随时发生在母躬行上，也可能随时发生在我身上。”

所幸的是，那次车祸后她的左脑莫得显著出血。但当年母亲中风入院时，大夫说她的脑腔中全是血。她就会想，这是否明示着母亲提前为她承受了这一切？她扼制不住地这样“钻牛角尖”。

对年青子女来说，死一火正本和我方无关，它既是不可预期的、远方的，亦然不需要多加想索的。李昀鋆认为，当死一火把我方无尽逼到墙角时，此前性射中开导起的酷爱体系未必会坍塌，也迫使他们从头想考东说念主谢世是为了什么。

李昀鋆在英国的时候，画虎不行间看到的坟场。（图/受访者提供）

在采选她访谈的44位年青子女中，绝大渊博东说念主王人曾面对酷爱危境：为什么是我的父母碰到了这一切？承受丧亲之痛的为什么是我？我的东说念主生还有什么酷爱？在构建酷爱的经过中，失败是常见的主题，他们或堕入“东说念主生无酷爱”的无底洞中。

在采选李昀鋆两次访谈后，张姑娘幸运地碰到了阿谁“顿悟时刻”。

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张姑娘短暂想起了因肺部感染死一火的父亲。在她的描摹中，父亲也曾晴明自信，临终前的养息却使他变得漆黑，死神夺走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凄婉。张姑娘融会到，强烈地但愿父亲不时谢世亦然一种“自利”的念头，是“用他的凄婉来延续我的知足”。

“咱们常常说，人情冷暖是很凄婉的，但凄婉的是活下来的东说念主。”张姑娘说，正因这份哀伤，父亲正本要承受的凄婉“转嫁”到我方身上，“是我用我这份悲伤去换他的安息、吉祥。”由此，张姑娘从头界说了哀伤，也赋予了哀伤极为私东说念主化的酷爱。

“哀伤让我嗅觉我方还谢世”

刚初始作念访谈的时候，李昀鋆还带着“哀伤需要被放下”的预设安慰何姑娘，没料到对方如斯反驳：“我倒是想问一句，是什么能让你放下呀？”她反想，原来我方也内化了任性的预设。

“哀伤便是爱，你爱一个东说念主多久，就会哀伤多久。”在Wallace主讲的《与哀伤共存》课程上，他的这句话浓烈地击中了李昀鋆的内心，也成为她交融丧亲之痛的蜕变点。

拿到博士学位后，李昀鋆想作念更多落地的职责。因为自感实行指示过少，她决定一边在香港华文大学作念博士后探讨员，一边用这笔工资支付在任社工硕士课程的膏火。这种“勤工俭学”的景况，执续了快要三年。不久前，她刚甘休在赆明会——一家对丧亲东说念主士提供指令究诘的香港老牌慈善机构——的实习。

李昀鋆最近染了一头粉紫色的头发，这是她庆祝我方甘休在赆明会的实习的小小典礼。（图/受访者提供）

给做事对象作念哀伤指令的那段时候，李昀鋆逐步发现，在香港，好多做事对象但愿通过哀伤指令“回反正常糊口”。1917年，精神分析宗派独创东说念主弗洛伊德提倡“哀伤职责”想法，以此奠基的哀伤探讨认为，哀伤有一个初始，也将会有一个甘休，并以此发展出“诅咒任务”想法。在文章《哀伤究诘与哀伤养息》中，J.威廉·沃登（J.WilliamWorden）提倡了四项诅咒任务，其中包括“撤退投注在死人身上的情怀，并从头投注在另一段关系上”。

这种在一段哀伤指令中完成“诅咒任务”的期待，在男性群体中愈加显著。李昀鋆曾遇到一位前来采选指令的男性，在丧亲以前，他从来莫得体验过如斯失控的心情，他渴慕“规复正常”，正如渴慕糊口的掌控感的复归。对他而言，措置家属的遗物是相当坚苦的事，他既不想措置掉它们，但也发怵看见它们，最终他的计策是不回家、躲避，投身于户外活动以蜕变属眼力。

她看见了他们内心的抵挡，面对这样的来访者，她也但愿让对方看见，“哀伤不是问题，哀伤便是人命的一部分”。

哀伤不一定说明得如失父母，它是对于“失去”（loss）的一连串反馈，亦然一种“存在性孤独孤身一人”。李昀鋆在书里写说念，哀伤这种情感，“其实跟死一火雷同，本体上王人属于‘本己’的体验。所谓‘本己’，是指独属于一个东说念主并与这个东说念主温和最深的一种体验”。

自后，李昀鋆养的第一只猫“小豆腐”不测丧生，她的内心深处又多了一个小缺口。不管是母亲照旧小豆腐，王人是无可替代的存在。而后，她的微信签名改成了“Timewon’twork&想念小豆腐”，这句话就像文身相似，她不会抹去。

“Timewon’twork”（时候不会疗愈）被李昀鋆有益刻在iPad上。（图/受访者提供）

直于今天，眼泪仍是成为李昀鋆对抗暴戾寰球的一种火器。“当我以为所有东说念主王人健忘了她，所有东说念主王人在告诉我应该健忘她，我莫得别的时期去解释我还难忘她，或者她值得被记取——我只可用哭的样式。”

“会有这样一些时刻，我会因为凄婉、因为哀伤，而嗅觉到我是谢世的，嗅觉到我是很隧说念的一个东说念主。在当代社会中，哀伤被看作是‘useless’（毋庸）的东西，行为一个往常东说念主，哀伤在糊口上很猛进程是一个莫得后果的事情，一滴眼泪或凄婉，无法给东说念主带来任何克己。但是我依然怡悦我有哀伤，在哀伤内部人妻，我会嗅觉我是个东说念主。”在傍晚下山的阶梯中，李昀鋆笑着说。